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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2 部分阅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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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这又是为什么?”

    他刚想问她为何要冒用自己的名字闯荡江湖,但是话未出口,石门之外已传来一声冷酷的笑声。

    “任凭谁来也救不了你!”

    白长虹猛然侧首,喝道:“你是谁?”

    他只见门隙之外站着一个颔下一丛山羊胡子、生像瘦削枯小的老者,正自满脸杀气的阴笑着。

    那老者阴没地道:“没有任何人能逃出困龙道的,你就算晓得我的名字又有何用?”

    他身形一移,疾进四步,右掌倏然高举,掌刃顿时泛起银白之色。

    白长虹见这人所使出的也是落月掌邪门奇技,且较之古雷运掌时掌刀发出的熠熠银光更加烁亮。

    他心里一震,脱口道:“你是落月刀葛洪?”

    那老者阴阴笑道:“一点都不错,我是葛洪!”

    白长虹暗忖道:“这葛洪既是星宿海古雷之徒,武技怎会超过他师父?”

    他的身边微风飒飒,卫琼霜已经跃到他身后,她惊问道:“是谁?”

    白长虹只觉一股馨香扑上鼻来,他骤然回头,已见到卫琼霜那如花的脸靥和那明亮如星的眸子。

    他心里一跳,立即便又凛然道:“是落月刀葛洪!”

    落月刀葛洪似乎是没想到地洞里还有别人,他微微一怔,狞笑道:“嘿!没想到来送死的还不少!”

    他低吼一声,一掌急劈而出,劲风急啸,向着石门劈去。

    掌风急啸之时,卫琼霜尖叫一声道:“别让他把门推开!”

    白长虹微微一愕,已望见她那焦灼惊惧的样子,他不及思索为何她会如此,轻吼一声,长剑一抖,一点剑光疾跳而起,自大门隙缝刺去。

    “砰!”的一声,石门被击,轧轧数响便移了开来。

    白长虹一剑方一挑出,却没料到葛洪会劈出一掌后立即便退了开去,所以这一剑“六合苍冥”顿时便落了个空。

    石门陡然一开,他深吸口气,身形一弓,便待飞身跃出——“白长虹——”卫琼霜突地伸出右手一把拉住他,叫道:“你不能出去!”

    她话声未了,石门之外的两壁之中突地射出两排长矛,雪亮的矛尖闪烁而起,有似铁栅一样紧合密接。

    白长虹心中大凛,忖道:“我若是在石门一开之际跃出,正好被这两排长矛洞穿两胁,无论如何也躲下开了。”

    卫琼霜望着那迅捷如电自石壁之中伸出的两排长矛,也是怔了一怔,她脸色微微一变,似是又想到什么,一拉白长虹道:“快退!”

    白长虹没及提防,被她拉得马步一浮,退后了一步,他双眉一轩,侧首道:“你——”她那斜长的柳眉,微微翘起,红润的樱唇不停翕动,凤目之中一片惊惶的表情,使得他的心弦一跳,连话都说不出来。

    卫琼霜抬头一望,只见白长虹痴痴地望着她,不由得粉面一红移开脸去。

    白长虹见她轻咬朱唇,一脸娇羞地别过头去,那样子顿时使他想起自己在成都府门口时初次遇见她的情形。

    他的目光凝注在她嘴角那一弯柔和的弧线上,心情激动地叫了声:“卫姑娘!”

    卫琼霜眼中掠过一丝惊惧的表情,脸色顿时一整,道:“门上有华百陀所设的机关埋伏。”

    她话声未了,倏地轧轧一阵轻响,那等沉重的石门竟然迅捷无比,好似有人推动一样啪的一声关了起来。

    在甬道之中,顶上石壁突地裂开一个窟窿,一盏黄铜钵形的吊灯倏然自洞开之处垂了下来,顿时照得满洞光明。

    卫琼霜脸上一凛,惊叫道:“那火……”白长虹暗道一声不好,心知那盏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吊灯只要一坠落下来,必然会使满壁涂着的磷粉燃烧起来,那么自己也将活活的被烧死在这甬道里。

    他大喝一声,举起手中长剑,振臂一掷。

    剑光一道灿起,有似流星似的疾射而出,“噗!”的一声,射进那个铜钵,剑尖穿了过去。

    剑上力道一带,将那个铜钵荡了开去,火焰飞起,似乎要自铜钵里落了出来。

    白长虹深吸一口气,双掌猛地一挥,一式“阳光普照”击去。

    刹那之间只见他如玉的手掌变成遖红,一股灼热气体弥漫而出,甬道之中立刻显得燠热无比。

    他这“太阳三式”发出真是非同小可,只听锵的一声轻响,吊在铜钵上的钢链断裂开来,整个铜钵都被那灼热真火烧毁,融成一团,带着射日剑飞落开去。

    卫琼霜何曾看过这等神奇的绝技?直惊得她脸上变色,两眼睁得老大,愕然望着他那火红的双掌。

    白长虹凝神望着那团融毁的铜钵往甬道里飞去,双掌方始缓缓收回。

    “噗!”的一声,铜钵坠落在地上,一点火焰跳了出来,霎时火焰飞起,燃着起来。

    白长虹大叫一声不好,道:“没想到铜钵里装的全是油!”

    他不能再加思索,猿臂急伸将卫琼霜抱了起来,脚下一用劲,有似脱弦之箭,擦着甬道顶壁飞跃而去。

    就这么一会儿,整个石壁齐都燃烧起来,火焰如蛇,顺着壁上涂着的磷粉燃烧过去。

    闷热的空气,飞舞的火焰使卫琼霜惊叫一声,她闭上眼睛,将整个脸孔都埋在白长虹的怀里。

    白长虹仗着一口真气,连越三丈火蛇飞舞之地,脚尖毫不沾地,一直跃到石梁断毁之处,方始一个踉跄站稳住脚。

    他重重地喘了口气,将卫琼霜放下,骇然道:“真是千钧一发,差一步慢走,便会被火网困祝”卫琼霜看了看自己身上,只发现裤脚焦黑了一块,其他地方并没有被火灼伤。

    她呼了口气,轻轻拍了拍胸脯,脸上的惊容稍稍敛去。

    白长虹转面问道:“你没有被火灼伤吧!方才实在太冒昧……”卫琼霜脸上一红,想到自己刚才埋首藏在他的怀里,真是羞怯无比,难以说得出口来。

    她心里一跳,立即便收敛起一脸的娇羞,退后两步,严肃地道:“若不是你在石门之前停留如此之久,葛洪岂会发现甬道之中有人?我也可自秘道里出去了。”

    白长虹没想到这个美丽娇柔的卫琼霜脸色会变得如此的快,冷艳如霜扳起脸孔来责怪自己。

    他心里一凉,感到真是难过无比,冷哼一声道:“我可没有叫你自秘道里跑了出来,你既然怪我,那么再进去好了。”

    卫琼霜身为总督之女,一向被娇纵惯了,何曾有人当面责骂过她,这下被白长虹顶撞了一顿,心里一酸几乎落下泪来。

    她的嘴唇颤动了一下,好一会才迸出一个字:“你……”白长虹侧过头去望着那燃烧不停的磷火,咬紧嘴唇,忖道:“像这磷火看来还有好一阵子好烧的,只不知我那射日剑怎样了……”卫琼霜紧咬红唇,颤声声:“白长虹,你好无情!”

    白长虹心头大颤,只觉她那凄怨愤恨的声音有似巨锤敲击在自己心头,直震得心中波潮汹涌,抑制不祝他猛然侧首,已见到她脸上痛苦的神色。

    卫琼霜浑身颤抖,沉声道:“你这么骄傲,以为天下的女子都要向你低头?都要向你俯首?纵然你的武功高绝相貌英俊,但是你又有什么可以骄傲的?你连自己父亲的尸首都不能保全,连自己生命都不能掌握!”

    白长虹大惊失色,道:“你这是……”他脑海之中闪过一个意念,大声道:“你晓得我爹的尸首在何处?”

    卫琼霜冷笑一声道:“现在你就算晓得了又有什么用,转眼之间我们都将死于非命!”

    “什么?”白长虹惊道:“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卫琼霜脸上罩着层寒霜,冷冷道:“这石壁上涂有一层星宿海特产的‘寸心毒草’研成的粉末,等到磷粉一烧完,那种强热便会使得寸心毒草里的钜烈毒性发散开来,在这密闭的甬道里,谁还能活着离开?”

    白长虹一楞道:“你,你怎么晓得这么清楚?”

    卫琼霜冷笑道:“我怎么不晓得?我的师父就是华百陀的义女。”

    白长虹这下可真迷糊了,愕然道:“你师父是谁?她又怎会叫你到甬道里来?”

    卫琼霜冷嗤一声道:“我师父命我冒着你的名字到江湖上去,千方百计的想要晓得你的下落,谁晓得你连她老人家是谁都不知道。”她抬起头来望着嵌在石壁里的辟水珠,轻叹一声道:“师父啊,你老人家不惜以生命的安危维护白长虹,谁晓得他竟是个毫无人性的人,害得你的徒儿把命都跟着陪上了,他却还不晓得你老人家是谁,这等狠心无义的人真是早该让他死去。”

    她藉着叹息声里骂了白长虹一顿,直把他骂得眉头紧锁,却也无言反驳,因为他确实并不知道卫琼霜的师父是谁。

    他脑海之中闪起许多疑问,却没想起自己何时又认识华百陀的义女,不由问道:“你师父到底是谁?”

    卫琼霜动都没动一下,依然仰起头凝望着那被辟水珠撑住的碧绿湖水,仅只冷冷地道:“你猜!”

    “我猜?”白长虹暗暗叫苦,忖道:“在这种危险的环境里还要我猜你猜的!岂不是拿生命来开玩笑?”

    他咬咬呀,暗骂道:“女人!一点利害轻重都分不清楚,就只会撒娇装痴!”

    他眼珠一转,望见那火红的热焰此刻都变为暗绿,看来就要熄灭了,连那股炙人的热浪也都可以感觉到。

    他双手握拳,揑得指节格格作响,焦急地忖道:“如果她不是骗我,那么我必须立时离开这个甬道,否则那什么寸心毒草燃烧起来,就无法可想了!”

    卫琼霜听到那一阵指节响动的声音,忍不住瞥了瞥白长虹。

    当她看到他那种焦灼不安的样子,不由得暗暗冷笑,扳起了脸孔嘲讽道:“堂堂男子汉竟然胆小如鼠,亏你还是点苍神剑的义侄儿!”

    白长虹冷冷地望着她,沉声道:“如果你不怕死,就站在这里别动,我可要想办法出去,因为我不愿糊里糊涂的死去,就像那些终日饱食无事,只顾着找乐子寻玩耍的糊涂虫一样,死亡当然是她的最后归宿!”

    卫琼霜脸色连变数下,倏地转过头来,厉声道:“你这是骂谁?”

    白长虹冷冷道:“我是骂的那些糊涂蛋!”他话声一顿,意味深长地笑了笑,反问道:“你承认你自己是糊涂蛋吗?”

    卫琼霜被他这两句话连顶带损的,弄得哑口无言,不知道怎么样回答才好,直气得浑身发抖。

    她恨恨地一跺脚道:“好!我就看你这聪明人怎样活下去!”

    她咬了咬银牙,反身朝甬道奔了过去。

    这时那熊熊的烈火将熄,甬道两壁尽是一团团阴暗碧绿的磷光,使得石洞里更显得阴森恐怖。

    他暗忖道:“我只要将辟水珠拿下,整个湖里的水便会倒灌而下,将石洞填满,管他华百陀还有多少埋伏,也不能够破除水力而发出,那时我岂不可以藉着辟水珠游上湖面?”

    这一个念头有似电光石火掠过脑际,他拍了拍后脑,忖道:“唉,刚才我怎会没想到这一点,而只顾着与她斗气,想一想这又何苦呢?”

    他自嘲地笑了笑,朝甬道那边望去,想要看看卫琼霜到底是否真的离他而去。

    但是,当他一抬头时,却正好见到卫琼霜不知怎样地,伸手在甬道边摸了下,石壁立刻移开一个大洞。

    她一脚跨进洞里,回过头来,尖声道:“你若怕死,可从这洞里出去。”

    白长虹提高嗓音,喝道:“你走你的,别管我!”

    卫琼霜冷冷地一笑,道:“此外我还告诉你一件事,我的师父是金筠音。”

    “九天琴仙金筠音?”白长虹恍然大悟道:“我怎会没想到金老前辈!”

    他仍在自懊自怨,却听见卫琼霜痛苦地尖叫一声道:“寸心毒草……”白长虹吃了一惊,已见到卫琼霜双手抱着咽喉,仰天栽倒在地上。

    他心知不妙,鼻尖突地嗅到一股淡淡的幽香,一蓬红郁的气体氤氲似的散了开来。

    他初遇夏馥萍时,便曾被带入南疆五毒门的禁地之中,亲自见到许多奇形怪状的毒物与毒粉的厉害之处。

    所以他鼻尖嗅到那股芬芳的幽香,立即便闭住气。

    但是那一缕幽香沁入肺里,立即他便觉得头一昏,全身酥软,几乎想要闭上眼睛立刻睡着。

    他闷喝一声,五指急伸而出,虽强自抑止要躺下睡觉的欲望,一把扣住那颗嵌在石壁上的辟水珠。

    珠光一闪,他手持辟水珠,飞身向甬道里奔去。

    在他身后,湖水哗啦急响,流泻而下。

    他奔行七、八步,身形一个踉跄,弯下腰去将地上的射日剑拾了起来。

    湖水冲击而下,有似瀑布,在甬通里奔流激荡,有似千军万马随着白长虹而来。

    他拾起射日剑,眼睛已快将睁不开来,一股浓郁的睡意袭上心头,使得他不想再动。

    但是他心里明白,自己只要一倒下去,卫琼霜必然会被湖水淹死。

    所以他狂吼一声,抿起下唇,用力的咬下去,顿时唇破血流……一股骤痛使得他神智一醒,握着辟水珠又狂奔起来。

    连奔十步,他已来到那秘道进口,蹲下身去挟起卫琼霜,他死命地往秘道里奔去。

    神智迷糊中,他隐隐觉得背后石壁自动合起,湖水冲击在石壁上发出一声巨响,此后他什么都不知道了。

    因为他已一跤栽倒地上,昏睡过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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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十章九孔铁笛

    夜色渐渐褪去,穹空有着微明的晨曦,在那西边的一角还挂着几颗残星,在眨动着微弱的光芒。

    落月湖里水波不兴,一平如镜,清晨的微风拂过湖面,扬起圈圈涟漪,往四面扩散开去。

    湖中的水榭静静伫立着,那伸长突出的飞檐好似鸟喙似的要啄破灰暗的天幕……这时自湖岸之旁奔来一个瘦削的老者,他身形如飞,绕过湖岸的丛林来到石桥之旁。

    迎着东方的晨曦,他深深的吸了口气,然后高声喊道:“落月浮银刀,残星映金戈。”

    寂静的清晨,他的话声传出老远,水榭之中一阵轻响,里面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道:“外面是谁?”

    这老者肃穆道:“是弟子葛洪。”

    水榭中传来一声咳嗽,门扉一响,古雷自里面走了出来。

    他两道浓密而微白的长眉微微一皱道:“是洪儿吗?你什么时候回来了?莫非少林有变吗?”

    落月刀葛洪恭身行了一礼道:“禀告师尊,徒儿昨晚向嵩山赶回,正待向师尊禀告少林之事,却在南面禁地的秘道口发现里面有人。”

    古雷两道灰眉一耸,哦了一声道:“里面有人?”

    葛洪道:“里面有一男一女,但是已被徒儿将机关发动,谅必已经烧死在里面。”

    古雷还未作声,室内华百陀已沉声道:“唤他进来。”

    古雷应了一声道:“你进来。”

    葛洪点了一下头,飞身跃上浮桥,朝水榭奔去。

    葛洪进得屋来,他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,一闻便望见躺卧在眠榻之上的秦重,惊问道:“师叔怎么啦?”

    古雷摇了摇头道:“没有什么,他只是受了点伤。”

    葛洪脸上浮起惊疑的表情,但是却不敢多问,他的目光一转,顿时就看见一个黑纱蒙面、身穿一袭宽大衣袍的怪人,正自盘膝坐在一个大鼎之旁。

    古雷沈声道:“你且将少林之行的结果说出来。”

    葛洪道:“少林自上代掌门方丈神秘失踪之后,现任掌门慧果大师便严禁门人参预武林任何纠纷,但是前年少林弟子二十余人又神秘失踪,少林也就开始派出门人行走江湖追查此事。”

    葛洪眼中掠过一丝疑惑的神色,不敢多问,继续道:“前此不久,江湖上久敛形迹的丐帮帮主罗衣怪乞常在天突然单身亲上嵩山,一连三天没有下山,第四天少林便派出十四罗汉,发出玉牒令牌,邀请中原各大门派掌门会合于嵩山。”

    “哦!”古雷吃了一惊道:“真有这事?”

    那脸上罩着黑纱的老者沉声道:“你且把经过情形详细告诉我?”

    葛洪惊异地望着古雷,道:“这位是?”

    古雷道:“这是你师叔祖。”

    葛洪惊诧地望着华百陀,似是没想到自己师祖赤足神魔会有师弟,他连忙恭身说道:“师叔祖……”“你坐下,我问你一句话。”

    华百陀的眼中射出炯炯神光,又缓声问道:“那罗衣怪乞常在天上了少林之后便没有下山吗?”

    葛洪点头道:“在徒孙赶回之前并没有见到罗衣怪乞下山。”

    华百陀闭上眼睛沉吟片刻,道:“此事我已晓得,你且将适才在禁地秘道口所遇之事告我。”

    葛洪满腹疑云地道:“徒孙才自少林连夜赶回,却不料庄子里寂静得没有一点声息……”他话声一顿,凝望着古雷。

    古雷干咳一声道:“这是因为海外三仙派遣弟子来此,我为了怕发生意外,才令全庄之人齐都藏身在地道之中。”

    葛洪呃了声道:“怪不得师叔受伤了!”

    华百陀两眼睁开,沉声道:“废话不必多说,快将地道口发生之事说出来。”

    葛洪斜眼一瞥,看见华百陀露在黑纱外的眼睛里射出寒凛的神光,他神情一震,继续道:“因为庄里静谧无声,也不见一点人迹,所以我觉得奇怪无比,才绕着庄内查看一圈,就在行到南面禁地时,却发现秘道口闪起一条淡红色的霞光,在月光照耀之下,就像是一柄剑……”古雷哦了一下,侧首望着华百陀道:“这莫非是白长虹的射日剑?”

    华百陀目光阴鸷,点了点头沉声道:“你让他说下去。”

    葛洪不敢多问,继续道:“所以徒孙就闯进南面禁地,这才发那是囚禁千幻郎君的地道,当时我很惊奇,因为二十多年来,除送饭之人从另条秘道进去之外,没有其他的人进去过,这次怎会有人……”他微微一顿,道:“就在我走到地道前时,便见到里面有一个长得英俊非凡的年轻人,他手持一柄长剑,仿佛就是点苍镇山之宝——射日神剑。”

    古雷一拍大腿道:“不错,那正是白长虹,想不到他竟然能逃过落月湖的激漩水流和寒冷逾冰的冷凝水!”

    葛洪道:“师父说得不错,就在他使出一招华山剑法时,徒儿听到里面有个女子呼唤了一声,仿佛正是白长虹三个字。”

    华百陀佝偻的身子突地一长,沉声问道:“你听得不错?是叫白长虹?”

    葛洪想了一下,点头道:“的确是白长虹三个字。”

    华百陀激动地道:“想不到竟有人能在落月湖里逃生,真是令人不敢相信!”

    葛洪见到这面蒙黑纱冷漠无比的师叔祖,竟会激动得连面纱都不断的抖动,他真想不出来那白长虹到底是谁。

    他疑惑地忖道:“这白长虹虽然手持射日剑,但是并非点苍弟子,莫非是海外三仙的弟子?”

    想到这里,他忍不住地道:“那白长虹纵然厉害,但是身在困龙道里,定然是已被烈火烧死!”

    华百陀深吸口气,抑制住激动的情绪,缓缓道:“他既能洞穿落月湖底,定然是有辟水珠在身,否则湖水早就灌满困龙道了,还等你发动机关?”

    他霍然站起身来,道:“定然是那女子晓得地道秘路,否则她也不能毫无声息的闯进困龙道里。”

    他轻叹口气道:“我只希望千幻郎君在他们入洞之前便已死去,否则我的计划便要提早实行了!”

    古雷诧异地道:“但是困龙道里机关密布,他岂能逃得过?”

    华百陀道:“我也希望他逃不过烈火、钜毒交攻之下,但是水火下相容,他若是将湖水放进地道里,岂不是一切机关都失效了?”

    古雷摸了摸蓬松的头发,道:“我在奇怪他怎能抵抗得住那么严寒的湖水,还能够凿穿湖底呢?”

    华百陀微哂道:“你忘了他的那枝射日剑?”

    他瞥了躺在床上的秦重一眼道:“你留在这里照顾他,我去秘道看看。”

    他缓缓走出水榭,踏上浮桥,一拐一拐的向湖岸走去。

    葛洪望着他那一跛一跛的身影,诧异地道:“师父,怎么二十多年来我都不晓得有这么一个师叔祖,看他的样子,好像一点都不会武功。”

    古雷一瞪眼睛,喝道:“住口,你可别在背后论说他老人家,须知他的智慧超绝,天下之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,连你师祖都敬畏他几分,岂是你能够议论的?”

    葛洪脸上一红,没想到自己年已五十,在江湖上早已闯下赫赫威名,与射日剑、残星指一起被尊为中原三宿了,还会受到师父的责备。

    古雷瞥见葛洪眼里闪过一丝羞怒的神色,冷哼一声道:“你莫非还不服气?须知大眉山庄与残星堡都是他所设计的,而天竺矮仙与大力神君能加盟我‘流沙门’,也都是他老人家所邀请的,哼!天下还有谁能请得动南疆鸠盘荼神巫?唯有他只要一纸手书便能招她来此,你还敢瞧不起他吗?整个江湖不久都会落入他的掌握之中。”

    葛洪直听得目瞪口呆,他压根没想到这几十年来自己在外奔波竟然是为了师门要独霸武林,而这一切阴谋竟都是由刚才那个跛足的老者所主持设计的。

    他惊问道:“师父你命我们到各派卧底原来是想要独霸整个江湖?”

    古雷点点头,兴奋地道:“不久之后整个江湖都将在流沙门掌握之中,武林人物都会供我流沙门驱使,这一切都是你师祖梦想中的事,眼看便可实现了。”

    他话声一顿,冷肃地道:“此事原本不欲告诉你的,但现在时机快将成熟,告诉你也无妨!”

    葛洪咬了咬嘴唇,问道:“那么二十年前武林九大门派掌门人失踪之事,也是师叔祖所设计的?”

    古雷道:“这是你师祖与师叔祖共同在青城……”他话声未了,突然听到一声如雷暴喝,接着便是尖锐的女子惊叫之声,划破了这寂静的清晨。

    葛洪赫然站起道:“有人入侵本庄!”

    古雷一按椅背,整个身子恍如脱弦箭矢急射而出,脚尖在浮桥之上一点,两个起落便跃到岸上。

    葛洪毫不犹豫,深吸口气,转身奔出水榭,反手把门掩上,随着古雷飞跃而去。

    古雷在湖岸略一停顿,便往密林之中穿去,他一面朝西南飞奔,一面忖道:“听那喝叫之声好似是华老所发,莫非是遇到强敌?”

    他的脑海里掠过一个念头,惊忖道:“上官琦玉又来了?”

    意念刚起,他便听到上官琦玉惊叫道:“老鬼,你真的是流沙门的?”

    华百陀阴阴一笑,道:“你别以为学到了何梦琼的那一套便能在我面前耍,今日且放过你,回去之后,就告诉你那老鬼师父,当年故人未死,迟早要找她算帐!”

    古雷吃了一惊,身形疾闪已扑在一株大树之后,藉着树干的掩护,他看到树林之外华百陀正自斜斜的站立着,在他面前约一丈之处,一个美丽的少女双手掩着胸膛,满脸惊诧地伫立着。

    他看得清楚,那个女子正是昨晚负气而走的上官琦玉,却不知何时又潜回大眉山庄。

    华百陀那硕大的身躯倏地一长,仰天狂笑道:“何梦琼呀!何梦琼!你纵然投身空门,我也要你受尽凌辱而死!”

    上官琦玉脸色骤变,娇喝道:“你竟敢辱骂我的师父?莫非真不想活了?”

    华百陀面上的黑纱一阵波动,眼中射出骇人的光芒,阴沉地道:“我若非要想见见何梦琼,今日便令你溅血五步之内!”

    上官琦玉刚才遇见华百陀时,便被他一掌击得胸中气血翻腾,经脉浮动,几乎要吐出血来。

    她没想到大眉山庄竟会有如此武功高强之人,是以不敢相信华百陀是流沙门的。

    因为在她渡过东海,西来中原之际,铁笛神尼曾经告诉过她,星宿海双魔已经去世,中原绝不会有人是她对手!

    但是面前这个蒙着黑纱的老者,却能以一掌将她击退,这等武功岂同小可?而更使她奇怪的是为何他能晓得自己师父的俗家姓名?

    她暗自思索,问道:“你到底是不是星宿海赤足神魔?”

    华百陀冷笑一声道:“你可看见我赤着双足?”

    上官琦玉也冷冷地笑道:“你既然不是他,又为何蒙着脸孔?难道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?”

    华百陀阴森地哼了一声道:“你这激将之法还想要在我面前施出。你回去可对何梦琼说,当年被她逐出‘翡翠宫’的故人现在已将复活!”

    “复活?”上官琦玉也弄不清楚这两个字用在这里的意思,她不及多加思索,冷笑一声,轻蔑地道:“原来你还是被逐出翡翠宫的,怪不得不敢以真面目示人!”

    华百陀木然不动,只是阴沉沉地道:“你可愿意让我在你脸上划些花纹?老夫雕花的本领还是不错的。”

    上官琦玉果然被这两句话吓得花容失色,她原先就欲退出大眉大庄,但是一想到终夜奔波,闯入大眉山庄的目的时,不由暗自咬了咬牙,忖道:“那冤家为了我的事情闯入大眉山庄,至今消息全无,问这个老鬼他也不肯说,我岂能就此离开?好歹也要碰他一碰!”

    她默不作声,缓缓撤出放在囊中的九孔铁笛,肃穆地道:“你若能挡得了我的‘铁笛九式’与‘降魔十二式’,便有资格叫我就此回转海外三仙山!”

    华百陀一见上官琦玉将九孔铁笛撤出,立即便是一阵狂笑,两眼之中射出凶狠的光芒,紧握着双拳,一步一步向前走一去。

    上官琦玉只见面前这高大的老者两眼发赤,目光吓人,有似野兽般的往自己行来。

    她的心里一跳,不由得往后退了步。

    华百陀喃喃道:“九孔铁笛!九孔铁笛!”

    他又狂笑道:“没想到我当年费尽心血铸造此笛,会使得何梦琼成名武林,哈哈哈哈!

    铁笛神尼!”

    他怒目大张,狂吼道:“呸!什么铁笛神尼?脿子一个!”

    上官琦玉真没想到对方竟会骂出如此脏话来,真听得她心头怦然跳动,脸色泛起红潮。

    她娇喝一声,没等华百陀扑过来,玉臂一振,身形连进三步,抡起九孔铁笛,攻出一式“天外来鸿”。

    乌黑的长笛漾起一道淡淡黯黑色的光芒,如水洒出,一声尖锐的音响有似要撕裂人胸襟似的急响而起。

    华百陀硕大的身形一晃,像一片落叶般,随着那疾拂而来的铁笛飘了起来,黏在那一缕乌黑的光束之上。

    上官琦玉骇然错身,铁笛倏地一斜一沉,疾点华百陀小腹“腹结”、“血海”两岤。

    她这一式变化得迅捷无比,笛音一杳,那锐利的笛尖已点到华百陀的小腹,眼见便将刺进去。

    就在这间不容发的刹那,华百陀冷笑一声,身形陡然急转,像是一个陀螺似的转了开去。

    那枝铁笛擦着他的衣袍滑过,却没能击中他的岤道。

    上官琦玉脸色大变,铁笛一扬,左手食指疾伸而出,倒圈起来往外一弹,道:“我倒不相信你练成护身罡气!”

    一缕尖锐而犀利的指风,好似钢锥急射而出,向华百陀喉结“天突岤”弹去。

    她一指弹出,铁笛一横,便是一式“我佛慈悲”挥出,升起千条笛影,往对方头顼劈下。

    华百陀那急转的身子陡然一顿,斜斜地往后一倒,便避开对方那两式有如电掣的绝招。

    他低吼一声,全身有如箭矢倒射而出,人在空中滴溜溜的一转,双臂往内一圈,笔直落在地上。

    他虽然一足跛着,但是这几招下来,身形却矫捷有如神龙,在那千条笛影之下穿梭飞舞,从容无比。

    上官琦玉两式落空,立即便收笛护身,退后七步之外,唯恐对方会趁她力道转接时施行攻击。

    当她看到华百陀双臂圈起肃然凝立时,不禁脸色大变,暗暗惊忖道:“这怎么可能?他怎会‘抱玉手’?”

    他桀桀一阵怪笑道:“你可要试试抱玉七式?”

    上官琦玉惊惧地问道:“你到底是谁?怎会戈帅伯的抱玉七式?”

    华百陀闷声不吭,霍地双臂一翻,左手阳掌往外一拂,右手阴掌往外一按,双掌一翻一旋的刹那,一股有似波涛的劲风旋激而出。

    上官琦玉深吸口气,右手铁笛平胸一抖,笛影千重划出一层黯黑的光幕,护在胸前。

    “砰!”的一声,上官琦玉身形一晃,那汹涌有似海涛的无匹劲道击在铁笛之上,顿时将她击得倒退两步。

    华百陀冷喝一声,双掌一分,迅捷无比的往笛上抓去。

    上官琦玉身形还未站稳,那箕张的十指已经攻到眼前,刹那之间,她还不及退身让过,手中铁笛已被华百陀抓祝她急怒之下,右足倏地飞起,急踢而去。

    华百陀上身一斜,右足往横里跨出一步,避开那飞踢过来的一足,右肘一曲,将铁笛往怀里夺来。

    上官琦玉脚步一浮,被对方拉得进了两步。

    华百陀冷漠地喝道:“放手!”

    他右肘一顶,一个肘槌攻出,往上官琦玉右臂顶去。

    “喀折!”一声,他一肘去得神妙无比,上官琦玉还未及还手,左臂立时脱臼折断。

    一阵骤痛袭来,直使她浑身一阵颤抖,痛得额上立即冒出冷汗,忙不迭地放下手来。

    华百陀冷哼一声道:“老夫既然能铸造此笛,亦能毁去此笛。”

    他双掌一揉,缓缓地往里合起。

    只见他手背发青,整枝铁笛仿佛投入了洪炉之中,变为赤红,一缕青烟直冒,然后弯曲起来。

    华百陀将这枝九孔铁笛圈成一个圆圈,右手一挥,掷给上官琦玉道:“你就将这钢圈带回蓬莱翡翠宫里,何梦琼便晓得我是谁人了!”

    上官琦玉接过那已变为钢圈的铁笛,两眼簌簌滚落下一颗颗珠泪。

    她木然呆凝着华百陀,好一会才道:“你若会抱玉七式,必然也会‘破玉功’,否则你将不是我师伯的对手!那时也不须我师父出手了!”

    华百陀狂笑道:“戈毅又有何能?哼!破玉功——”他双手陡然一竖,握拳朝着虚空一扬。

    只听一阵轻雷似的隆隆声响起,在他身前四丈之处的一排海碗粗的大树立即哗啦一声倒了下来。

    树干倒下,折断碎裂之声不绝于耳,激起一片灰尘混合着树叶飘扬在空中。

    这等声势煞是吓人,直惊得那伏在树林里的古雷目瞪口呆。

    他没想到从不讲武事,一天到晚钻研医药、布阵、机关,埋伏之学的华百陀,竟是出身玄门正宗的绝顶高手。

    在他身后伏着的葛洪惊惧地道:“师父,这像是玄门罡气一类功夫,真不知他会有如此雄厚的内力!”

    古雷吁了一声,轻轻地道:“我也没想到华老会是出身海外,与海外三仙里的老二破玉子戈毅同门,而且还与铁笛神尼有仇!”

    他话声未了,已见到那排倒下的大树残留在地上的一根长约三尺的树桩,此刻被微风一吹,竟然像是面粉所凝合的一样,齐都化为粉末被风吹得无影无踪。

    他虽是星宿海邪门绝代高手,可也没见过这等神奇的玄门绝技,是以脸色又是一变,惊慑无比。

    上官琦玉惨笑一声,道:“我没想到你竟是海外‘绝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