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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2 部分阅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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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公羊翎已经在室内等我。”

    这话声一顿,脸上泛过一阵黯然悲伤之色,默默地凝望着搂在怀里的夏馥萍,眼中流出了两行泪水。

    洪鼎是浑人一个,只奇怪慧觉老尼为何如此,也下深想其中原闪,冒冒失失的问题:“赤足神魔进了屋里又怎样了?”

    慧觉老尼激动地道:“公羊翎一身邪门奇功,绝世无双,贫尼虽然是峨嵋弟子,但是一身功夫在他眼前却有如儿戏,贫尼毫无还手之力,便已被擒,遭受侮辱。”

    她伸手轻轻抚着夏馥萍的脸庞,低声道:“她就是公羊翎留给贫尼的孽种!”

    齐天岳何曾想到这里面有如许多的因果,惊愕地道:“什么?夏馥萍并非毒门掌门夏巩仞之女?”

    慧觉老尼泪水滂沱,咽声道:“贫尼身入空门竟然产子,逼不得已只得要将她扔去,适巧那日师妹来峨嵋后山,於是……”“妈!”夏馥萍自她的怀中抬起头来,泣道:“这么久来我总算找到你老人家了,妈,请别再抛弃我了。”

    慧觉老尼似是没料到夏馥萍会突然醒来,她手足无措,嘴唇微微颤动,嗫嗫道:“馥萍!”

    夏馥萍埋首那灰色的缁衣里,泣声道:“妈呀,别再抛弃我了,女儿好苦啊!”

    慧觉老尼用力搂紧着自己的爱女,十余年来的心灵痛苦仿佛在这刹那间得到补偿,再也没有什么遗憾了。

    轻泣之声摧人心肝,洪鼎与鲁宾都为之鼻酸,齐天岳轻吁口气,仰首凝视如漆的夜空,那颗颗寒星仍自不停地眨着眼睛。

    他暗自轻叹,忖道:“人世沧桑,变幻无常,在这世间又有多少恨事发生?有多少的眼泪是流自碎碎的心灵?谁又能想到在欢乐之中往往是隐藏着痛苦的?”

    他正在为这幕母女相会的动人情景所感,却听得鲁宾大叫一声道:“那么易筋经与舍利子又为何会到了你的手里?”

    慧觉老尼道:“贫尼自昏迷中醒了后,便见到慈云师兄手持舍利子与易筋经,据他说是在蛇阱里拾到的,贫尼当时羞愤难禁,根本没有想到要找寻令师交还此物,直到后来……”鲁宾想了片刻道:“无论如何洒家不会相信。”

    慧觉老尼灰眉一扬,夏馥萍已跃身而起,叱道:“你要怎样才相信她的话?”

    她手臂一抖,那雪白如玉的臂上,盘着的一条花斑小蛇正自伸出了红红的舌尖,狠狠瞪着鲁宾。

    他吁了口气,握紧手中赤铜棍,嗫嚅道:“我,要看到证据。”

    慧觉老尼霍然站了起来,道:“那公羊翎右足脚心有一红痣,夏馥萍右足脚心亦同样的有颗红痣。”

    夏馥萍睁大双眼道:“妈,我爹不是夏巩仞?是公羊翎?”

    齐天岳脑中意念一闪,记起在大眉山庄遇见赤足神魔公羊翎使出一式怪招,在诡异莫测的情形下曾踢出一脚。在那一刹那,他记得自己确实见到了公羊翎脚板底上有一颗鲜红的大痣,他说道:“在下可证明公羊翎脚心的确有颗红痣。”

    夏馥萍呃了声道:“我的脚心也有一颗红痣……”她面容一变,道:“那么我不姓夏,该是姓公羊了?”

    慧觉老尼长叹一口气,只觉心神疲惫,刚才说那么多话,像是伤了她的心脉似的,使她不愿再多说一句话,仅是微微的点点头。

    夏馥萍脸上浮起一片兴奋之色,喃喃道:“那么我已不是白长虹的仇人了,从此他可以对我好了!”

    齐天岳听了,心中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情绪,在这时,他的思绪悠悠,又想到温柔美丽的卫琼霜起来,倩影刚去,脑海又浮起上官琦玉的影子。

    一时之间意念纷扰,夏馥萍深情的望着齐天岳,甜甜地道:“喂!你说白长虹会不会喜欢我?”

    齐天岳一怔道:“哦!这个在下不知。”

    夏馥萍向前走了两步,微笑道:“如果你是白长虹,你会喜欢我吗?”

    齐天岳没想到当初在滇西之边所见的纯真少女,现在竟变得如此大胆起来。

    他双眉一皱道:“在下相信白长虹喜欢纯洁真挚的少女,而不喜卖弄风情之女人。”

    夏馥萍一呆,脸色立即大变,道:“谁卖弄风情来着?”

    鲁宾偏偏不识趣,一摸脑袋,道:“喂!你让我看看脚底心好吧?”

    夏馥萍呸地一声,右臂上盘着的花斑小蛇立即飞窜而起,向着鲁宾噬去。

    这条花蛇去势如电,迅捷无比,火红的尖舌伸出,已将触到鲁宾面门,他低吼一声,双掌交合,劈了过去。

    一般掌风将花蛇去势击得顿了一顿,谁知花蛇那细长的身子一沉一转,降低了五寸,又向他喉问噬去。这快捷的变式真出乎鲁宾的意料之外,他呃地一声,上身一偏,右掌扬起,朝花蛇抓去。

    他这一掌正好凑上蛇嘴,顿时手掌一麻,全身都使不出力气来。

    齐天岳五指一分,如剪夹去,转眼便将花蛇七寸之处抓住,拇指合着食指一揑,把深陷进鲁宾手掌里的大牙拔了出来。

    他双眉之间笼起一层寒意,沉声道:“萍姑娘,你怎可纵蛇噬人?”

    夏馥萍大叫道:“别伤我小花!”

    她身形跃出,突然听到齐天岳那低沉的声音呼唤自己,心中剧震,脱口道:“你是白长虹……”她眼角一撩,瞥见欧阳空两眼泪水汪汪,抱着一个软软的躯体,正自庵里出来。

    自她有记忆以来,又何曾见过欧阳空哭泣过?故此陡然间,她呆了呆,唤道:“老烟虫!”

    欧阳空身形在空中微微一顿,哭道:“呜!她死了。”

    夏馥萍这时看清他所抱的人正是自己师父苦因比丘,不由骇然喊道:“师父!”

    欧阳空放声狂笑,道:“王八羔子,谁是你师父,她是我的乖乖。”

    狂笑声中,他飞身跃下青城,穿入苍茫的夜色里。

    慧觉老尼长叹道:“苦因,苦因,你又何必为此自裁?”

    齐天岳一掷手中花蛇道:“不好,欧阳空发疯了。”

    他目光一转道:“你快替鲁宾把蛇毒拔去,我立即就回。”

    夏馥萍被他眼中神芒所逼,竟把要哭出来的泪水也给逼了回去,怔怔地眼望着齐天岳飞身跃入黑夜的丛林里,久久眼光都收不转过来。

    慧觉双掌合什,凝望着茫茫夜空,喃喃念了几句佛经,低声道:“苦因,苦因,你诵经近二十年,竟然还堪不破一个情字,唉!情海茫茫,何处是岸?”

    她低垂双眉,缓步跨进殿内,幽暗的夜色里,依稀听到她深怀感触的语声:“世间多恨事,苦煞多情人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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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六章大内高手

    黎明的晨曦烁亮於弯苍,山中有着|乳|白色淡淡轻雾,随着微风飘拂於峰峦岩石间。

    轻雾如薄幛罗纱,缭绕於青城山,在雾里寂静如死,雾,正渐浓……倏地,在深深的静寂里响起哭泣之声,这哭泣来得恍如舂雾,无处可寻,去得也是悄无踪迹,无法追觅。

    齐天岳身上的红袍在雾里一现,立即又消失在浓浓迷雾中,他双眉轻皱,暗忖道:“追了欧阳空老烟虫一连两天,他总是在青城山上打转,若不是神经失了正常,岂会如此?”

    雾里又飘来一阵轻泣,似隐似现,恍如来自梦中一样,似梦似真……齐天岳咦了一声,身形飞处,凌空越出四丈,向着声音消逝之处跃去。

    浓雾一阵翻滚,齐天岳立身雾中,静静聆听着哭声的再一次出现。

    果然,等待片刻,哭声如怨如诉,又一次的响在雾里,随风飘散开来,似轻轻的落花之声。

    齐天岳深吸口气,身形横里飘出三丈,落在声音消失之处。

    他身形轻巧,落地之时毫无一点声息,但是还未移动步履,却已听到四周有着呼吸之声……一种练武人所具有的特殊感应,使得他可感觉出自己正处身在一个六角形的包围里。

    他也下晓得是这六个高手预先藏匿於此,还是自己不巧正好跃进陷阱之中,略一忖思,他立即闭住呼吸,拔出斧头,静静等待着。

    四周的气息悠长而细弱,仿佛都在窥伺着什么,全都小心翼翼的,没有发出什么声响。

    时间过去了好些,依然没有一点动静,齐天岳为这诡异的情形所疑惑,暗忖道:“到底有谁会值得这五、六个高手如此耐心等候?”

    意念未完,在他身侧突然响起一声轻泣。

    齐天岳这下可听得明白,才分辨出哭声里的虚伪来。他意念一转,忖道:“他们藉着哭声来引诱人,天下还有谁会被哭声所诱?”

    才想到这里,他自己也不禁暗自哑然失笑,因为他自己也就是被这阵怪异的轻泣之声引来的。

    远处响起一阵怪啸,接着便听到欧阳空那破锣似的嗓子怪叫道:“王八羔子,谁在大清早就哭丧,莫非是死了人不成?”

    齐天岳心神微动,暗忖道:“看来这些家伙正是萨迦大喇嘛那一帮人,他们为何要捉捕欧阳空?莫非他知道他们一些机密之事?唉!我那天自林中救他后,便该问清他原因。”

    事实上不容他再有后悔或考虑的余地,雾中剑鞘一响,六条淡淡的人影自雾中斜闪开去,仅留下那哭泣之人。

    齐天岳身形一俯,悄无声息的掩了过去,手掌一按,迅捷的掩住那人的嘴唇。

    齐天岳微微一愕,左臂一绕,穿过对方臂弯,将那人搂祝他手指一弯,原待扣住那人哑岤,岂知手掌擦过对方胸脯,一股软绵而又结实的奇异感觉自指掌传进心里,顿时心中一跳。

    他这时才觉察出自己所紧搂的是个女人,她已发出一声惊叫。

    尖锐的呼叫声在迷雾中传了开去,齐天岳又不能就此放手,咬了咬牙,斧柄一横,撞在那女人的哑岤之上。

    剑式犀利,金风急响,齐天岳上身一侧,小斧挥出,迎着削来的剑锋,“嗤!”的一声轻响,剑刃断为两截,落在地上。

    齐天岳反手一斧背砸出,正好砸在那人剑柄护手之上,只听一声痛苦的呃叫,半柄长剑脱手飞出。

    齐天岳晓得自己这一式乃是运聚的“开天九斧”里的雄浑力道,那人手骨可能已经碎裂了。

    雾中传来欧阳空那沙哑的嗓音喊道:“王八羔子,谁叫你们在这儿吵,筱芳要睡觉了。”

    齐天岳大声道:“欧阳空老烟虫快跑!”

    欧阳空啊了一声道:“是谁叫我?”

    雾中传来剑郎君裴文海低喝之声,一缕剑光掠过茫茫的白雾,射向齐天岳喉间“天突岤”而来。

    齐天岳神斧一扬,气势雄浑地劈出一招“开天劈地”,犀利的斧刃划破空气,激起圈圈气浪,奔腾而出。

    “叮!”地一响,裴文海剑尖被削去一截。

    剑式受挫,他身形一顿,已觉察出自己剑上份量不够,骇然之下,大声问道:“来人是谁?”

    齐天岳朗声大笑道:“神斧勇士齐天岳在此!”

    他大步疾跨,气势豪壮的挥出“开天九式”里第三式“混沌初分”,宏阔的招式幻起斧影万千,劲道旋飞流激,挟着万钧之力攻去。

    裴文海一剑划出,全身都被那似大山倾下的雄浑劲道所压,一丝动弹之力都没有。

    他胸口一震,几乎闷死过去,脸色为之骤变,大叫一声运集全身功力,攻出一剑。

    冷寒的刃风逼上脸颊,他挥出的一剑已被削为六截,左边金风急响,他骇得魂飞魄散,死命地往后一让。

    可是那犀利的斧刃已经削上他的左臂,霎时血影飞溅,他惨叫一声,整条左臂齐肩削下,飞出老远。

    齐天岳心中掠过一丝快意,忖道:“两年前在青城的一剑之仇总算报了!”

    “嗤嗤!”剑气弥漫,冷飒的剑尖自身后攻到,有如电闪,削上背来。

    齐天岳闷哼一声,全身一个大旋身,手中神斧循着斧式运行,第五招“昏天暗地”使将出去。

    斧式旋飞,带起的劲风旋激成涡,将方圆八尺以内的白雾齐都扫得干净,向四外翻滚而出。

    齐天岳很清楚地看到一个浓眉宽额、面貌威武的年轻人正手持长剑斜划而来。

    那剑式所行之路子尽是大开大阖,可是剑尖所指之处却在不停地颤动,整个挥剑的动作怪异非常。

    他一斧击出,那人使出的一剑立时受到强劲的一击,剑刃一跳,“嗡!”地一响,那年轻人脚下转移了两个方位。

    方向一换,他立即便看到齐天岳左胁下挟着的一个女郎。

    “呃!”他脸容骤变,大叫道:“苏倩!”

    齐天岳趁对方这一个分神之际,斧光如水倾泻而去,已经欺进对方剑式之内。

    那年轻人脸色泛青,大叫道:“这是开天九式!”

    剑刃一转,欲待封住对方如同水银似的来势,但已来不及了。

    “铿锵!”两声,剑刃已被那雄浑的劲道重重一击,立即断为两截。

    正当这时,林中传来欧阳空痛苦的叫声:“好个萨迦大喇嘛,你要了我的命!”

    齐天岳微微一惊,眼前两支长剑自左右两侧夹击而来,快捷狠辣,诡谲无比,的是厉害。

    他一眼便看到这两人正是飞鸿剑竺西和屠龙剑陶墨人,哈哈一声长笑,他气吞山河,步履微移,一连两记开天斧绝招攻击。

    气势连贯,斧招密接如环,立时将对方身形圈在里面。

    那年轻人将手中断剑一掷,双掌一分,虚虚劈出两掌,向着那如虹的斧势拍去。

    “噗!噗!”两响,齐天岳平腕一震,对方那拍来的两掌竟然震出交叠的力道,使得神斧运行之式微微一挫。

    那年轻人身穿一件锦缎衣裳,一副公子哥儿的模样,可是这两掌之力,却已是江湖一流高手所不及的。

    齐天岳暗暗吃惊,想不出这人到底是谁?他身形连转,顺着招式之变化,霎时便又连挥三斧。

    斧影片片,漫天席地舒卷而去,这狂风暴雨似的招式,加於他们三人身上,各人的感受都不相同,但是三招下来,他们额头都已冒上冷汗。

    在任何时候他们都不会相信武林七剑里的三剑合击,会不敌一个江湖不见传名的红袍汉子。

    齐天岳自将易筋经融合於“太阳三式”之中,得到意料不到的效果,一身内力已到无匮无乏的阶段。

    故此他施出天龙大喇嘛依着藏土绝招“天龙十九变”而创的“开天九斧”,威力大得惊人,已不是江湖一流高手所能抵挡得了的。

    那年轻的锦衣汉子暗暗吃惊道:“这开天九斧乃是大国师天龙大喇嘛所创,但是在这个人手里施出,却较之天龙大喇嘛亲自来此还要厉害,这人到底是谁?他又为何要劫持苏倩?”

    一念未了,又是一念泛上心头,他一想到苏倩心头便更急得要冒火,恨不得三招两式就把齐天岳杀死。

    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,齐天岳猛地大喝一声,斧式转到第八式“日月无光”。

    屠龙剑陶墨人惊叫一声,手中长剑断裂片片,胸前衣衫被斧刃划破,血水立即涌出。

    飞鸿剑竺西未及闪开陶墨人被斧式带得撞过来的身子,右肩一沉,只得将陶墨人顶开。

    可是他身形一沉,已被齐天岳将手中剑刃削断。

    一斧破空劈下,他胸前空门毕露,冷飒的金风侵体生寒,再也没有任何方法可避免这致命的一击了。

    他心中泛起恐惧惊骇的情绪,脸上立即变为死灰之色,眼望劈下的乌黑神斧,目中尽是绝望的黯淡光芒。

    齐天岳看得清楚,那张绝望无依的脸孔,使他心弦一颤,脑海中电光石火样的闪过许多意念。

    他记得自己曾经无数次被死神的魔影所罩,那都是毫无机会可以反抗的,自己当时的心情是何等的悲观、何等的痛苦。

    这椎心的苦痛使得他不忍心将眼前同样遭受死亡威胁的人杀死。

    他意念一转,手腕一斜,左足踢出,将竺西踢得翻了个筋斗,滚出六尺之外。

    那锦衣汉子眼光何等犀利?一见齐天岳那种情形,觑定这一丝机会,右臂伸直为剑,向一个怪异的方位斜劈一式,左手往苏倩臂上抓去,想要抢她过来。

    齐天岳硬生生的将已发出之招式收回,不料这锦衣汉子武功如此高明,还未闪开,左胁已被劈上。

    “啪!”地一响,他冷哼一声,上身一仰,整柄大斧反卷而来,霎时身外弥空一片斧影……他这一式乃是“开天九式”中最后一式“天地俱焚”,威力大得骇人,足可劈倒整座大山。

    那锦衣汉子一掌挥出,结结实实的击在对方身上,却不料触手如钢,自己手掌发麻,对方竟是毫无感觉。

    他心中骇然,忖道:“我这一掌使出,足以洞穿牛腹,却不料对他毫无作用,莫非他练过佛门‘金钢禅功’?”

    气劲激旋,已不容他有多考虑的时间与机会了,他双足一顿便待脱身对方斧影之下。

    齐天岳眉心泛起一点鲜红的痕印,渐渐鲜艳如血,冷漠的笑容上有着残酷的意味存在!

    他寒声道:“还能容许你跑了?”

    那锦衣汉子侧身而跃,却觉身外压力沉重,自己全身恍如陷身泥淖之中,再也无法拔足脱身。他脸如死灰,大叫一声道:“我命休矣!”

    茫茫的白雾里传来一声有如沉钟的大喝道:“二太子别惊,萨迦来了。”

    红影翔空,一股浑重如山的力道叠涌而起,压了下来。

    “砰!”恍如巨雷在空中响起,满空斧影一敛,白雾氤氲散开,齐天岳瞪目扬眉,凝视着对面的萨迦大喇嘛。

    萨迦大喇嘛衣襟披散开来,在大袍之上,鲜明的有着一道长长的印痕,鲜红的袍上有着鲜红的血水流下……他满脸铁青,心中气血滚翻如潮,目光闪过对方满脸虬髯,和那眉心当中的一点红痕。

    在他的记忆里藏土从未有谁具有如此高的武功,能够硬生生受了一记“大手记”密宗奇技而无恙。

    甚而在中原武林,也没有任何绝世高手像齐天岳这身怪异的打扮,与这等怪异的奇功。

    萨迦大喇嘛眼光一触对方双眉之间蕴集的无限杀机,心里机凛凛的打了个寒颤。

    齐天岳眼角一斜,瞥见坐在地上忘了站起身的锦衣汉子,冷笑道:“原来你还是什么二太子呢?真个失敬了!”

    那锦衣汉子心中痛苦无心,仿佛不停的滴着血,他只觉自己眼前一片灰暗,十年苦练的剑法,往日博来的荣誉,在此刻都已丧失殆荆他呻吟一声,忖道:“我还能算是武林后起的七个剑客中的第二位剑手?合三人之力还抵挡不住这个粗鄙匹夫……”白雾渐渐散去,依稀可见到齐天岳手挟美人,气势昂然的神态,足以使人倾倒……他咬了咬牙忖道:“朱翌呀!朱翌,你身为皇家中人,颐指气使惯了,何曾受过这等羞辱?连个心爱之人都保不住!”

    齐天岳冷冷道:“萨迦,你不在大内享福,而来这穷乡僻地作什么?”

    萨迦大喇嘛默默的看了看齐天岳,道:“施主真正大胆,竟敢挟持未来的太子妃,莫非你不想活了?”

    齐天岳道:“欧阳空呢?你们将他如何了?”

    萨迦大喇嘛道:“他知道太多的事,绝不能让他活下去。”

    齐天岳冷冷道:“那么这个太子妃也将活不过明日。”

    萨迦大喇嘛勃然道:“你还想离开此地?”

    齐天岳哈哈一笑道:“天下有谁能拦得住我齐天岳?”

    萨迦大喇嘛暗自忖思了一下,发觉自己确实未曾听过齐天岳的名字,他疑惑地望了望齐天岳手里的大斧,沉声问道:“天龙大师兄是你什么人?”

    齐天岳一听萨迦提到天龙大喇嘛,犹豫了片刻,道:“天龙大活佛是本人授业师父。”

    “啊!”萨迦大吃一惊,道:“你竟是天龙大师兄的徒儿?他在哪里?”

    齐天岳木然道:“西方极乐世界。”

    萨迦大喇嘛脸上泛起一阵黯然之色,道:“他涅盘於何处?”

    齐天岳道:“这个何必告诉你知道?”

    萨迦大喇嘛晓得师兄在大国师任内时曾携走禁宫宝库里一大批宝物,现在人既死了,那么宝物必然还在。

    於是他试探地问道:“齐师侄,你可知道他身前留下的一批东西?”

    齐天岳明白萨迦所提的乃是那批藏於青城古洞里的许多宝物,他暗暗冷笑,道:“谁个是你的师侄,呸!”

    萨迦大喇嘛两道灰眉扬起,大袍一阵波动,霍地袖子一动,一股狂飙自袖底生起,激涌而出。

    他破口骂道:“无知小子,竟敢蔑视长辈,吃我一掌。”

    齐天岳将神斧一掷,抛在空中,踏前一步,手掌扬处,接下了萨迦大喇嘛的一招。

    一声闷雷似的大响,沙石发溅而起,萨迦大喇嘛低吼一下,右掌自袖中挥出,缓缓向对方拍到。

    一股刚猛无俦的怪异劲道发出,他那伸出袖外的手掌赫然变大,泛起紫色……“大手印!”齐天岳深吸口气,右掌一吞一吐,体内真火提起,一式“阳光普照”发出。

    饮然气劲响起尖锐刺耳的声音,空中的雾气立时散去,被这股真火汇聚的劲力,逼成水丝落下。

    “轰隆!”萨迦大喇嘛闷哼一声,颔下须髯寸寸俱断,身形一晃,退后了一步。

    空气中有着一股焦灼的气味,他嘴唇嚅动一下,终於忍耐下住,吐出一口鲜血……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第七章太阳三式齐天岳脸色灰暗,双足陷入地里,枯叶已经没至他的脚胫,一股阴湿而腐败的气息冲进鼻端。

    黎明的晨光穿过稀疏的树梢,射进低暗的树林内,几条光柱里闪动着无数的灰尘……齐天岳被林内恶浊的空气冲得呛了两声,他皱了皱眉,缓缓吁了口气,拔足於腐叶之中,往右边栘了两步。

    他默默地凝望着嘴角挂着一条血水的萨迦大喇嘛,眼中射出冷煞的神光,沉声道:“萨迦大国师,现在可要再接我一掌?”

    萨迦大喇嘛睁开闭着的眼睛,凝望着齐天岳,好半晌方始缓声道:“齐天岳,你这是什么功夫?”

    齐天岳记得自己将“易筋经”里运劲使力之法融汇入“太阳三式”之后,便有许多人问过这句话。

    他的嘴角漾起一丝浅笑,沉声道:“这是震古烁今的神功绝艺。”

    萨迦大喇嘛冷哼一声道:“好个狂妄的小子,此话连天龙大师兄也不敢说,何况你只习得他技艺数年之久,真是……”齐天岳哈哈大笑,直震得树枝簌簌发响,笑声里他傲然道:“这‘太阳神功’并非天龙大喇嘛所传!”

    “太阳神功?”朱翌自地上跃了起来,骇然道:“你来自云南大理?”

    齐天岳冷冷地问道:“你怎知道我是来自云南大理?”

    朱翌挥了下锦袍上黏附的叶片草屑,道:“大理段氏曾派三子段煌晋京,他曾与我言及大理国传宗绝艺,我记得就是这‘太阳神功’!”

    他的目光流过齐天岳身上褴褛的红袍,道:“你既然练有‘太阳神功’难道不是来自大理的么?”

    齐天岳冷嗤一声道:“莫非天下除了大理段氏之外,就无人能晓得这太阳神功了?嘿!

    在下就不是来自云南!”

    朱翌半信半疑地道:“那么你到底是何人?”

    齐天岳朗笑道:“神斧勇士齐天岳便是在下!”

    话声一顿,道:“在下刚与星宿海双魔分手,便已报了三次名,难道你到现在还记不清楚?”

    朱翌脸色大变,失声道:“星宿海双魔?你说的是昔日的邪门第一绝顶高手?”

    齐天岳点了点头,道:“一点都不错!”

    萨迦大喇嘛骇然道:“星宿海双魔没有死?到现在还……”齐天岳嘿嘿一声冶笑道:“在下看你倒该死了呢!像那等身具绝世奇功之人已至水火不惧、寒暑不侵的地步,活个七、八十岁算得了什么?”

    萨迦大喇嘛被齐天岳一句话驳得哑口无言,说不出话来。

    朱翌却咦了一声道:“这个不对,星宿海双魔如果活到今日,至今该已有百岁开外,岂仅七、八十岁?”

    他冷笑道:“以你的武功,足可挤身天下绝顶高手之中,又何必抬出星宿海双魔来增高自己身份?”

    说着,他还不屑地吐了口唾沫。

    齐天岳眼中射出骇人的神芒,沉声道:“小辈,你若敢再吐出一口唾沬,我要你立即死去!”

    朱翌被他的凛凛神威所慑,竟然不敢说出个不字,愕然站祝萨迦大喇嘛怒道:“齐天岳,你敢对二太子说出此等话来,莫非不想走出这树林?”

    齐天岳剑眉一扬,道:“齐某人走遍天下,从不畏惧任何人,凭你们这几个人谅必还拦不住我!”

    萨迦环眼一睁,脑海之中掠过一事,道:“那日夜晚也是你将欧阳空救走的?”

    齐天岳晓得萨迦大喇嘛说的乃是大眉山庄后山之事,那晚他身受赤足神魔的“顶天立地”奇功,又复遭华百陀一记“破玉功”,而被打下深渊。

    那时他抱伤走进密林里,便看见欧阳空被困於萨迦大喇嘛及武林四剑的包围之内。

    所以他以残余之真力掷出一片落叶,用“飞花杀人”之绝顶气功,震慑在场多人,尽先声夺人之效。

    他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,道:“那并非在下,而是飞龙客韩冰。”

    萨迦一愕,问道:“什么飞龙客韩冰?”

    齐天岳肃然道:“那是在下师兄!”

    萨迦大喇嘛没想到自己大师兄竟然收下如此多的徒儿,而且个个都有如此成就,几乎都超越自己之上。

    他喃喃道:“他一定又获得了什么绝艺秘笈,否则不可能的……”朱翌感慨地暗忖道:“我还以为关中、西蜀二地没有什么高手,谁知高手如此之多,唉!

    武林七剑已不算是后起之秀了!”

    齐天岳见到林中数人齐都为自己所设的计谋所惑,暗暗的冷笑一下,忖道:“他们每次都是聚集於密林之中,莫非确有什么阴谋?据欧阳空嚷嚷,是有关卖……”他神情一凛,忖道:“此事我不知道则罢,知道了一定要管!”

    朱翌意念飞转,眼望着齐天岳那昂藏的身躯,暗道:“我若是得到这等绝顶高手之助,还怕不能够将哥哥击败?何况他还有一个大师兄!”

    他望了齐天岳一眼,继续忖道:“若是我晓得他的爱好及习癖,必然能攻其弱点,使他为我效力,否则他若归附大哥与我为敌,就算是西藏法王及蒙古百灵活佛亲来,也不会是他的对手,像这种人我必须笼络到手。”

    林中静谧,只有晨风与薄雾嬉戏穿跃於枝干树叶间,几颗晶莹的露珠自晨曦的映照里滚落下来。

    齐天岳心中主意一定,把左臂挟着的苏倩放在放上,指尖划处,已将她被点住的“哑岤”解开。

    苏倩吁口气,惊惶地道:“这是什么地方?翌哥!翌哥!”

    朱翌向前急跨一步,颤声道:“倩倩,在这儿!”

    苏倩娇呼道:“翌哥,你……”

    朱翌焦急无比,大声道:“倩倩,你怎么啦?”

    齐天岳脸色一沉,右臂伸手一拦,道:“姓朱的,你别走过来!”

    朱翌怒道:“你待怎样?”

    一言出口,他心中泛起了懊侮之意,暗忖道:“为了整个基业大计,我就算失去了倩倩也没有关系,只要齐天岳喜欢她,我又有什么舍不得?”

    心中一念闪过,他立即又为自己会有这种混蛋念头而惭愧,他紧咬着嘴唇,暗忖道:“倩倩与我相恋二年,我岂可为了一己之荣辱而忘了她?大丈夫若是为了事业上的奋斗而出卖了自己的妻子,就算将来成功了,也要抱憾一生。”

    许多的意念恍如电光浮影,掠过脑际,他心中歉疚之情一生,脸上立即便浮现出来。

    齐天岳双目一瞪,道:“你若是再走前一步,我便将她砍了!”

    朱翌脸上痛苦地一阵抽搐,道:“你要怎么样?”

    齐天岳冷冷道:“你们怎样对付欧阳空,我便怎样对付她!”

    苏倩眼珠一转,趁着齐天岳与朱翌说话之际,手腕一翻,自腰际掣出一枝软剑。

    朱翌眼见齐天岳并没有注意到苏倩在身后拔剑,他两眼一瞪道:“我要将他杀死。”

    齐天岳冷冷一笑道:“那么今日这个树林里的每一个人都将不能活着出去!”

    他的话是如此坚定,纵然朱翌原先的目的是要诱使齐天岳分散注意力,而使苏倩得能自背后暗袭。

    此刻被齐天岳语气所慑,却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。

    萨迦大喇嘛沈重道:“齐天岳,你不必如此狂妄!”

    他话声突然一顿,苏倩手腕一翻,剑刃闪起一道光弧,在不及一尺之距,挥剑切入齐天岳的背脊。

    一剑切入,朱翌飞身扑来,双掌连张,往齐天岳胸前击到。

    齐天岳冷哼一声,右掌倏地一翻,气劲飙然,反卷而去,把朱翌打得退出三步,方始立稳脚步。

    苏倩呀地叫了一声,齐天岳一个反身,一拳捣在剑柄上,将她握着的那枝软剑击落。

    萨迦大喇嘛眼见苏倩一剑刺在齐天岳的背上,却不料齐天岳会毫无感觉。

    他骇然忖道:“想不到他连密宗的‘菩提不动诀盈都已练成,真是令人惊骇!”

    齐天岳缓缓转过身去,沉声道:“难道我与你有如此深仇?一剑就想杀死我?”

    苏倩两眼睁得老大,惊骇无比的以手掩着嘴唇,凝望着齐天岳的眼神中尽是畏惧之色。

    齐天岳脚尖一踢,将地上软剑踢起,右手一招,握在手里,目光一凛,长啸一声,剑刃颤出一道冷芒,划空飞射出去。

    那枝软剑被抖得笔直,带着异啸之声,在密林里划着一道椭圆的光弧,旋转两匝射进一株粗约合抱的大树上。

    剑刃没入树干,不停地颤动,一片嗡嗡之声响在林中,传进每个人的耳里。

    枝叶纷纷坠落,齐天岳朗声道:“你们可曾见到过这手剑术?”

    朱翌骇得脸色发青,连整个思考力都为这眼前的情景而停顿,仅是怔怔地望着齐天岳。

    屠龙剑陶墨人站在一旁,骇然大叫道:“这是‘驭剑飞空’之术!”

    齐天岳可不晓得什么是“驭剑飞空”,他仅是趁着整个精神都凝聚於剑刃上时,把握住一刹那的灵感而发出这一剑。

    他也没想到自己整个精神的贯聚,竟然能控制剑刃回旋,这就像古时剑客空空儿,精精子、聂隐、红线一样,飞剑杀人於百里之外。

    “‘驭剑飞空’!7煽铡 ?

    他喃喃念了两句,狂笑道:“这就是‘驭剑飞空’!”

    林中各人都是绝代剑手,他们身居武林后起之秀的武林七剑之中,剑法上自有不凡的造诣。

    但是这种驭剑之术却是他们所不能想像的。

    要知剑道一学,深奥有如大海浩无边际,无垠无涯,有的人集一生之力也不能练到最高阶段,有的人因为天资悟性不够,根本就不能练习剑术。

    千古以来,练剑之人何止千万,但是又有几人能臻入剑道最高之境界?更不用说学会驭剑飞空之术了。

    从第一柄剑铸造以来,练剑人即憬慕着超凡入圣的飞剑斩人之术,但是千年以来,练剑人能进入此一阶程的真是寥若辰星。

    由於此种剑术之罕见,是以后世学剑之人仅以为这是神话,而目为虚幻之事